学子死绝,霁月宗师兄师姐、师弟师妹亦死尽。本家齐家,娘亲的南宫家被株连十族,而今的国师几乎孑然一身,再也不剩什么了。
还有爹娘三年前先后逝世时,国师做儿子的,却不能守在床前,陪着二老走完人生最后一程。
于人子而言,这是最绝望最深沉的遗憾。
“别说国师了,连我自己略微代入,都觉胸腔里的心脏快要碎裂成千百瓣了!”
“悉心栽培的学生一个不留,听说鲜血染红那座晴朗山,家族被株连十族,连祖坟都被掘了,祠堂被大火烧成灰烬,爹娘被软禁玉京城一百多年。听说二老逝世间隔不到十二时辰,临死前还念叨着国师,可怜两位老人,至死也未等到国师回来。”
“二老何止可怜,简直凄惨,生死不由己,小道消息,武帝还威逼着二老诞下儿女,好作为筹码,逼迫国师此生难归故国,得亏白帝出面,否则啊……国师这辈子都会沦为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!”
在北齐人士议论纷纷时,齐庆疾正带着朱九阴走在回家的路上。
——
北齐不愧仙罡最强十国,疆域委实太大了。
直至魏国伏灵三十二年的四月初七,一人一蛇才进入玉蝉州境内。
夏天到了,气候逐渐炎热,便是夜里睡在荒野也不觉得寒冷,反而相当凉爽。
此次回归北齐,齐庆疾有四件事要做。
其一,去衡色府晴朗山看看上阴学宫的残垣断壁。其二,去扶月府看望柳暖暖这位故人。其三,回珑骧府郢中县的卧石山霁月宗,看望爹娘与师兄师姐,师弟师妹们。
待凛冬将至,完成第四件事,出发前往北齐国都玉京城,弑帝!
日上三竿,溪流潺潺,波光粼粼。
两匹军马低头啃食着青草,一人一蛇则躺在草地上,各自手捧圣贤书,沉浸知识海洋,难以自拔。
“唉~”
齐庆疾忽然轻叹一口气,合上手中艳情小说,“都说时代在进步,我却不这么认为。”
朱九阴头也不抬,敷衍问询道:“怎么说?”
齐庆疾:“这百年后的艳情小说比之百年前的,一点没进步也就罢了,还倒退了许多。”
“就拿我手中这本《阿宾寻芳记》来说,全书共计九百七十三位女性角色,统统脸谱化,一点情节也没有,食之味同嚼蜡。”
朱九阴:“我这本《虎虎侠大战狮狮怪》倒是不错,讲述的是一头母老虎调教一群雄狮,很有猎奇感。”
齐庆疾瞥了一眼,“你不是人,当然能带入进去,我又不是走兽,人类之间的云雨交合才适合我。”
一人一蛇走走停停,于四月十五,来到晴朗山下。
昨夜下了一场雨,洗涤大地,映入朱九阴眼帘的,是一座新色盎然的险峻山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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即使隔着很远,也能望见山峰崖壁上铁画银钩的‘晴朗山’三字,很大,相当灵动飘逸,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,应该是齐庆疾用听风剑刻上去的。
一人一蛇翻身下马,谁也没有说话。
将军马系在路旁树干上后,齐庆疾带着朱九阴,一人一蛇顺着青石长阶开始上山。
岁月真的太可怕了,饶是青石阶梯也崩开裂纹,生满了苔藓,两旁草木疯长,几乎要遮住这条上山路了。
朱九阴跟在齐庆疾身后,鼻端浓郁的土壤草木清新气味,树林中不时有野兔直起上半身,用那双灰棕色的眼睛好奇打量着一人一蛇。
也有野鸡受惊,于‘咕嘎’声中振翅飞远,冷不丁下,着实吓了朱九阴一跳。
齐庆疾走走停停,有时会左右张望,有时则停下来怔怔愣神,许是回忆起了什么。
朱九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