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千一百一十三节 口衔诗书,手持斧钺(4)(2 / 4)

无论是挺刘屈氂的还是反刘屈氂的,都能放开拳脚,大打出手了。

笑了笑,隽不疑就点了点头,不再谈论这个话题,而是换了个方向,问道:“将军,下官有一言,不知当不当讲……”

“嗯?”

“下官奉诏出使河西,于居延诸塞之中,都走了一走……”隽不疑轻声道:“以下官之间,将军在这居延,怕是有些……”他抿着嘴唇,斟酌着用词:“有些背离国家大政了吧?”

“且不言将军所用之策,本商君之法,单单就是胡人奴婢一政,下官就有些为将军捏汗啊……”

“自古夷夏有别,《公羊》曰:不与夷狄之主中国,不与夷狄之执中国,不与夷狄之获中国!诚哉斯言!将军却在居延,大量引入胡人夷狄,其与中国杂之,千百年后,居延之人中国乎?夷狄乎?”

“其望将军明鉴之!”说着隽不疑就深深一拜。

作为一个儒法并修的官员,隽不疑对张越在居延的政策,是怀有深深的担忧的。

毕竟,读过历史的都知道,与夷狄谋不亚于与虎谋皮!

春秋的历史,就是一部尊王攘夷的历史。

张越听着,微笑的摇了摇头。

当然,他也明白隽不疑的担忧!

毕竟,历史的教训,是无比深刻的。

且不说他所知的后世历史,单单是宗周的教训,便已足够深刻——宗周倾覆后,那些差点掀翻诸夏文明的夷狄部族,总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!

他们肯定是有来源途径的,而最佳的途径,莫过于宗周战争的俘虏。

在宗周强势时,这些人肯定是奴隶,是被欺压、被剥削的群体。

然而一旦情况有变,这些曾经温顺的群体,立刻就会张开獠牙,狠狠的撕咬他们曾经的主人。

“您的担忧,自是有道理的……”张越想了想,答道:“《公羊》之言,更是至理之说……”

“那将军为何还……”隽不疑不是很理解。

“明公恐怕不知,吾在居延、河湟所行胡人之政的细节吧?”张越笑着道。

隽不疑楞了楞,这个他倒是没有仔细去关注,只是在民间走走看看,关注点也一直在百姓军民身上。

至于胡人?

作为一个大汉君子,士大夫中的翘楚,他是看见就躲得远远的,生怕自己身上沾染上腥膻之味。

“不瞒明公,吾早已对明公所担忧之事,做了预防……”张越笑着道:“无论居延、河湟,仰或者河西任意一地之胡人,除胡姬之外,若欲落为汉人,须经考核,以试其能!”

“必有能通中国文字,知礼仪进退者,或能擅工匠之事,有益天下之才,方能录入户籍,编户齐民……”

“而余者,则在服役期满后,将被遣返原籍……”

“遣返?”隽不疑楞了:“此话怎么说?”

在他看来,居延的胡人奴婢,不是统统都是终身制的奴婢吗?

他们在这汉家之土,必是从生到死,都得为其主人劳作不休。

却哪知,张越乃是穿越者。

他所知的不仅仅有中国历史的教训,还有米帝的教训!

尤其是米帝在黑奴问题上的教训,让他深思、警惕!

也让他震撼、害怕。

以米帝之无耻,尚且栽在了黑奴问题上,并落下了无数把柄,有了挥之不去的梦魇。

以诸夏之洁癖,一旦胡奴泛滥成灾,未来恐怕难以甩掉。

况且,废奴是大势所趋。

更是公羊学的核心主张!

且公羊学者所主张和推崇的不仅仅是废以汉人为奴,夷狄亦然!

毕竟,己所不欲勿施于人,乃是儒家的信仰和核心。

所以,综合考虑,张越就打了一个擦边球。